A. 白夜行:为什么说是一部香艳、刺激、冷冽、凄美的韩国电影

引子}

记得在早稻田大学的面试的时候,一位早大的教授问我:你认为日本文学有什么特点?

我的回答是:当你拿起一本日本的小说的时候,你不知道读完这本小说后的自己的价值观会发生怎样的改变。作家们肆意描写着性,谋杀,毒品以及病态的心。而这些真实存在的,我们故意说服自己去忽视的细节,往往在一衣带水的文字里得到赤裸裸的暴露。日本作家们像是催眠师一样,用他们的语言更改着我们对生活的认知与理解。世界在我们的眼中呈现了另外的一副模样,它不光是美好的,它还掺杂着血淋淋的罪恶。这是世界的补全,也是人性的补全。

已经不需要我来提及川端康成,村上春树,渡边淳一这些响彻国内外的日本作家,单单是近几年在中国掀起狂澜的东野圭吾就足以诠释。在我去日本留学之前的假期,每每逛到书店,总会看到最醒目的书架上满满的摆放着东野圭吾的各种小说。

也许很多很多年之后人们会忘记东野圭吾甚至其他日本作家的曾经铺天盖地的各种小说,但是一代代人过去,他们会记得一本《白夜行》。

初读白夜行是在同名电视剧已经上演后很多年的一个高二的夏天,很厚的一本书,舍不得有丝毫间断的读完后,直到翻过最后一页的时候感到了彻骨的冷。

白夜行电影上映前,各路人士对堀北真希担当唐泽雪穗这一角色表示非常不看好,毕竟堀北尚年轻难以担负这个角色。确实,堀北真希虽然算是新一代日本一线女演员中难以忽视的一个,但是放眼这姑娘的演绎生涯,无论是《野猪大改造》《花样少男少女》《欺诈猎人》《Innocent Love》都难逃花瓶+迷迷糊糊的少女形象。也许深川荣洋导演看重的正是她的那种清纯的容貌以及年轻的形象,而事实证明确实堀北为日本电影版白夜行吸收了很多男性观众,记得我1月29号那天去看首映的时候身边的三个男孩子就是冲着堀北而去看电影的。对我来说,对堀北的印象一直不错,小姑娘确实非常招人喜欢,生活中的堀北真希也的确就是那种迷迷糊糊的,坐电车也会站着睡着而坐过站的天然呆女孩。

可是唐泽雪穗绝对不是一个仅仅依靠漂亮的外表就可以诠释的花瓶。唐泽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个体,她本身是一个幼年因为母亲不管不顾而遭到性骚扰的女孩,而被亮司救出来后,凭借着自己的巧言而被名门贵妇收养,一步一步利用身边的人而有计划的向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走去的女人。应该说让白夜行无端增添一抹寒光的就是唐泽雪穗这个人物。从杀死自己的母亲,帮亮司提供证词,回答警察的询问,到找邻居开门并发现自己母亲的尸体,这一切一切如同杀人惯犯一样的缜密精细到每个细节的思维方式,竟然出自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小女孩,简直让人不寒而栗。雪穗是一个非常懂得利用别人来达成自己野心的人,并且有仇必报而且手法凶残。这些本性被掩饰在不正世事的恬然的外表下,暗藏杀机。

我必须要说,堀北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可以说比较准确的表现出了雪穗那种时时刻刻都在刻意隐忍的外表,虽然有的时候让人感觉到有一点点面瘫的感觉,但是很好的捕捉了雪穗即使在笑着也仅仅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伪装。堀北姑娘其实最让人喜欢的就是她的笑容,但是为了配合本片整体的气氛和角色的性格,我们几乎没有看到那种灿烂的微笑。而唯一的一个雪穗真心的微笑是在片尾,暂且按下不表。

日剧白夜行非常失败的篡改了结局,而我非常热忱的早早订好票来看此次的电影版首映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本片真实的还原了东野圭吾的原版结局。虽然早在预告片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雪穗那句经典的“我不认识他”,但是一连串的看到全片之后,经过了高良健吾上一幕和警官先生精彩的对手戏之后,看着堀北版的雪穗一步一步淡定的走到亮司的尸体前,面对着警官的哭诉,平静的说出:“我不认识他”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堀北尽了全力去试图演绎好雪穗的角色,她微微的眯起眼睛仿佛努力的克制住面部的表情,几乎用一种叹息式的,自我催眠感觉的语气说出了『私、知らない』而在她退后一步转身离去的时候,我几乎是死死的盯着堀北面部的表情,她用了一种缓慢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随着自己的步伐在变换脸部的表情,从微微的眼神失焦到坚定的看向前方,从僵硬的嘴角慢慢的现出一丝淡淡的冷笑再转变为温和的笑容,这些极其微小的细节堀北处理的非常完美,至少在这一幕让我可以毫不含糊的称赞她的演技。{关于演员——船越英一郎}

看过很多船越英一郎大叔的配角戏,说实在的,在白夜行的荧幕上再次见到他只是觉得熟悉而已,但是在看过白夜行之后我想我会彻底的记住这个大叔。船越英一郎饰演的警官笹垣润三是日剧乃至日影里面常见的警探形象——被罪犯耍着玩。但是船越英一郎的警官形象却让我多了一分敬佩和感动。

很多人反馈说船越英一郎演的角色面瘫,但是我的见解相反,可以说船越大叔是整部片子里面演技最好的演员。他饰演的警官总是微笑着,让人觉得那种微笑的全片中唯一可以看得见的一丝温暖,但是那抹微笑总是很轻易的很细腻的被另外一种表情代替,那就是震惊。警官是整个故事的线索,因为他的穷追不舍而得以真相大白,他所发现的每个证据总是再将当年那件悬而未断的案子推往一个他所不能接受的,同时也是观者所不能接受的方向发展,所以,他总是在震惊,他总是在用一种‘怎么可能’的面孔推进着整个事件的发展。他所追寻的真相是要亲手把罪名放置在一个他曾经审讯过的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恐惧中的少年身上,他所渴望得知的事实是要把这个冷酷的诡计归功于一个他曾经以为单纯可爱的纯洁无辜的少女身上。也许整个片子里面,最悲情的角色该属于船越大叔,因为他所诠释的是一个目睹着人性是如何的丑陋扭曲的观者。于是最后的最后,警官再也无法保持这象征希望的那抹微笑,他只能抱着亮司冰冷而残损的尸体哭的心酸而悲哀。{关于演员——小男孩}

饰演亮司童年的孩子让我仿佛看到了未来的一颗影视奇葩,虽然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但是无论是医龙里面的小心脏病人还是code blue里面的黑田医生的的儿子,都让这个孩子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白夜行里关于他的第一幕是警官先生到亮司房间求证,当他坐在旋转的椅子上转过身的时候,看惯了这个孩子各种生动的表情的我实在不能接受他那种异常阴暗的神色,虽然这孩子使劲为了追求阴暗的感觉而皱眉的动作,但是作为一个孩子来说,这已经非常好了。小男孩主要的戏份在揭露真相的那部分,欢乐的小学生活难得的成为这部电影里面温馨的一幕,亮司和雪穗的笑容绽放在美好的儿时生活中,直到亮司看到自己的爸爸牵走雪穗走往一个废旧的大楼,此时小男孩眼中的焦虑和不安表现的非常生动。亮司杀死了自己的父亲,男孩颤抖的双手保持着纂着剪刀的姿势,满眼的恐慌和不敢相信,下一秒男孩涣散的眼光转到雪穗身上,他拼命的拉起雪穗的手把她推出大楼的门外,然后一点点的阖上了大门。雪穗努力的想要让他和自己一起离开这里,但是男孩遥遥头依然慢慢的阖上了门,就像是一个缓缓许下的承诺一样,从此他把自己隐藏在见不得人的黑暗里。小男孩饰演的亮司在阖上门后一边哭着用水桶赌住大门,一边哭着为自己用刀刺到但却仍剩下一口气的父亲终结了生命,系好了腰带。小男孩把一切的开始演出了一个成人演员才能表现的绝望。
正如我之前所言,我非常非常不喜欢日剧版本的白夜行,虽然可能电视剧更能容易的让观众接受,但是我欣赏的这部日本版的白夜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它最大程度上的还原了原书本来的结构和结局。虽然进行了一定量的删减但是完全忠于原作的结局使得整部片子具有了思考的空间和人性的分量。
电影所使用的色调近似于studio的感觉,近似于黑白但是又不全是黑白,可以分辨的出不同的颜色只不过渲染出了一种冷峻的效果。白夜行三个字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非常像是树立在田野间的惨白色的十字架,让人觉得压抑,而这感觉就像在读东野圭吾的原著时的心情,明明眼前是是简单的语句,却好像在文字的背后蕴藏着让人难以承受的景象。
将一本五百多页的小说压缩成一部电影并非易事,全片两个多小时的长度已经到达了极限,但是还是不能避免的在影片中后部出现了拖沓的感觉,如果不是东野圭吾的重视读者我想很难保证后半部分我不会睡着。
但是我还是要大言不惭的继续重复的称赞结尾的部分,由警官而娓娓道来的真相简直让人有行云流水的酣畅只感,加之小童星的精彩演绎使得整个影片的高潮非常不同凡响。导演深川容洋对原著进行了适当的删减,去掉了很多的人物,甚至将几个人物的形象合并在一个角色的身上,但是我认为这种做法非但没有破坏原著的感觉反而使得整本书搬到荧幕上后简化了不必要的情节而留出时间来更加细腻的表现人物的情感,本片还运用了大量的人物的特写从而突出了人物细微变幻的表情,这也成为了本片最大的特点之一。有人说把软件公司那部分全盘删除并不合适但是我们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事实上软件公司的那部分的删节与否并不会构成对整个主线的影响,反而现在删去软件公司的本片显得非常的自然流畅。

让我充分感受到深川荣洋作为一个日本导演的感性是在他插入的原著所没有的一个桥段里面。这个小小的,可能总计不到5分钟的片段,是长大后的雪穗和亮司唯一的面对面的交集,而导演将这个简单的片段分割成了三个部分,当你在片尾终于将这三个片段看过之后,你就会顿时明白了何所谓“无望的守候”,还未察觉就已然泪下:第一个部分我们只看到亮司身着脏兮兮的工装,不知面对着什么泪流满面的笑着,这个片段穿插的非常突兀,上一秒还淡然的离开典子死去公寓的他,为何漠然如他下一秒却突然像情感爆发一样?第二个部分是,雪穗在和未婚夫高宫挑选婚纱,雪穗穿上婚纱魅力非常,她非常优雅的看向站在玻璃窗旁的未婚夫高宫,高宫回以赞许的眼神。第三个部分是在最后的片尾,穿上婚纱的雪穗看向未婚夫后,慢慢的把视线轻轻调离了未婚夫身旁的玻璃窗外,窗外是穿着工人装的亮司仰头望着她,然后雪穗突然在一瞬间对着窗外的亮司绽放了笑颜,就像是曾经的那个单纯的小姑娘,那笑容是那么的温暖而灿烂,窗外的亮司泪流满面的笑着,也许很悲伤,也许很心酸,又也许真的在为她高兴。是利用也好,是真心也罢,原来她曾经单单只为了他而那么美丽的微笑过。

深川导演没有像电视剧那样强制性的改变了原著,而是顺从着东野圭吾的意图而铺陈给观众一个开放性的结局,那爱情是否存在过已经不再重要,导演只是想用他的方式来解读白夜行的真谛。